上个世纪90年代末的一天,著名的乔治·阿玛尼打电话给一名建筑师,希望他设计阿玛尼剧场。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在米兰见面;十多天后,这位建筑师就设计好了建筑的架构。阿玛尼说:“他以令人无法相信的速度进行着这项工作。世界级的建筑师对我如此礼遇和对待,让我忍不住欣喜若狂。只有他才能把我的品位转译成建筑上的文化表现。”
这位神奇的建筑师就是安藤忠雄,被誉为“清水混凝土诗人”。
■阳刚与阴柔
第一眼看安藤的建筑,多半会觉得他的禅意扑面,与一杯苦茶的滋味当是一致。寒素枯涩的美,即早在《源氏物语》的时代,就为日本人所钟爱,这也影响到了安藤的创作。安藤以裸露的清水混凝土直墙为压倒性的建筑语言要素,也许东方人会嫌它造成了不容分说的生硬气氛,但他那种如老僧入定般的纯粹素净,西方人又极感陌生。人们喜欢用“菊花与剑”来形容日本人的双重性格,安藤则正是这种阳刚之气与阴柔之美的综合体。他将西方建筑的豁达与东方的婉约如此巧妙地糅合在一起,产生出神奇的建筑设计效果。
安滕在设计中有意识地关注建筑传统,尤其是日本的传统住宅,并深受其谦逊与淡泊的品质所感染。但他的建筑给人的印象并不是传统的,而是异常地现代,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他喜用的混凝土材料。在20世纪,很少有人像安藤这样把混凝土材料在建筑中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带圆孔的清水混凝土墙面是安藤建筑的显著外表,安藤的建筑一般全部或局部采用清水混凝土墙面作为室外或室内墙面,这种墙面不加任何装饰,墙面上的圆孔是残留的模板螺栓。清水混凝土演奏一曲光与影的旋律。安藤在材料中搀进了日本的传统手艺,利用现代的外墙修补技术,将水泥墙面拆掉模板后进行处理,他将混凝土运用到了高度精炼的层次。在清水混凝土的施工中,传统手工艺和现代建筑之间并不矛盾,高超的木模制造工艺、优质的混凝土铸造以及严格的工程管理,共同造就了“安氏混凝土美学”。
在安藤的作品中,把原本厚重、表面粗糙的清水混凝土,转化成一种细腻精致的纹理,以一种绵密、近乎均质的质感来呈现,对于他精确筑造的混凝土结构,只能用“纤柔若丝”来形容。这种精准、纯粹的特质,正符合日本人的审美特性。安藤把混凝土表现得如此细腻,会让你感受到混凝土“母性”的一面。墙面上的圆孔好像是“手的痕迹”,并非工业化的产物,仿佛由手工触摸捏合而成的。通过我们的触摸,感受到“母性”的安全。“菊花与剑”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安藤的作品虽以混凝土为主,但悠游在安藤的空间里,随手一触可及的自然,令人感觉建筑与大自然的极度融合,曲面墙界定的中界空间,由上洒下的自然天光,均成为在建筑中的引导因素。
■ 建筑与自然
在东京和大阪市区喧闹的迷宫曲径中,安藤忠雄的建筑似乎并无惊人之处,它们外表恬静、造型简朴,基本构件稀少,而且还采用了清水混凝土的外饰面处理、大玻璃和平滑的壁面这些典型的现代主义手法。但是,安藤的建筑是需要品味的,严谨的比例、空间中对光感的追求、对材料的精选使他的建筑简朴而纯净,正是密斯“少即是多”箴言的写照。安藤的建筑给人的是一种素面朝天的感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安藤的建筑立足于三个基本原则:可信赖的材料混凝土或木材;纯净的几何体以及自然。作品的关键经常是有关建筑与自然的关系。对安藤来说建筑是人与自然之间的中介,是一个脆弱的、理性的庇护所。他重复地再现他的成名作“住吉的长屋”的风格,是因为在这个设计中他在城市中建造了另外一个世界,人们的生活似乎又重回了大自然的怀抱。
安藤认为自然是对现实的一种美化方式,仅仅是通过建造园子,在园中种植植物来表示季节变化这种手法很粗糙。抽象化的光、水、风这样的自然也是由素材与以几何为基础的建筑体同时被导入所共同呈现的。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将这种理念灌输到他的建筑中,用建筑去提炼着自然。让人在他的纯粹的构成中,通过光影摇曳,风雨变幻就能判定时间与自然的存在和变化。
他的名作光之教堂,表现的便是光这种自然元素的建筑化和抽象化。空间几乎完全被坚实的混凝土墙所围合。内部是真正的黑暗。在那样的黑暗中飘浮着一道十字架的光线,这就是全部。没有额外的装饰,可是墙上的裂缝赋予空间以张力并使之神化,它们抽象地渲染着已经建筑化了的室外光线。一位来这里参观的人为它倾倒,心想,像结婚这么世俗的事情,如果能够在这里举行,至少还有一些不凡的况味。
正如他自己所说“建筑的目的不只是与自然交谈,而是试图改造经由建筑表达出来的自然的意义。”
名作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