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建筑装上了光伏板、地源热泵,或者采用某些节能技术后,就开始以绿色建筑的“身份”亮相。在当下的中国建筑行业,这种情况其实很普遍。
“建筑行业需要打破这种惯性思维,绿色建筑其实是一种可承受的建造(SustainableBuilt),需要根据建筑类型的不同对症下药。”中国建筑标准设计研究院绿色建筑研发中心总建筑师贺静在接受《中国建设报·中国住房》记者专访时表示,国内绿色建筑应该更加注重减碳结果而不是技术本身。
贺静的另一个身份是国内广义绿色建筑理论的发起人。她提出了以结果导向为核心的广义绿色建筑理念:“绿色建筑不是简单的节能技术和设备的堆砌,只要实现了减低碳排放这一环保结果,都可以称得上是绿色建筑。”在中国绿色建筑蓬勃发展的当下,这一理念的提出无疑是一种警醒和方向。
以碳排放为结果导向
毫无疑问,建筑行业在中国近20年来一直处于很“火”的状态,开发商忙,建筑师忙,大家没有停下来思考的空间。但贺静放慢了脚步,近年来她一直致力于中国绿色建筑的发展研究,并在2013年获得了布鲁塞尔绿色设计国际贡献奖。
贺静认为,绿色建筑最重要的属性是降低碳排放。在外出考察交流中,贺静发现减少碳排放是国际上城市生态及绿色建筑的通用语境,即国外一般以降低碳排放作为检验绿色建筑的最终标准。结合国内现状后,她最终确定了以降低碳排放为结果导向的广义绿色建筑观。
在欧美国家,结果导向相当普遍。只要碳排放能够达到设定的标准,建筑设计、材料等很多方面都不做硬性要求。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气候环境、不同的资源环境下,结果导向的好处是能做到结果相同而方法不唯一。
“如果以降低碳排放为结果导向的话,有些建筑也许只需要简单的‘瘦身’就够了,何必一定要用那么多节能设施做加法呢?”贺静告诉记者,在中国推广以降低碳排放为结果导向的广义绿色建筑观,其现实意义更多的是避免浪费,并鼓励绿色建筑的多元化。“现在说起绿色建筑,好像就必须要上呼吸式幕墙,必须要用光伏板,这其实是一种浪费,有些情况下一般设施就够用了。”贺静在建筑设计一线工作多年,曾有开发商直言不讳地问她:“我加了这些设备后,是不是就成了绿色建筑?”这其实就是典型的条件导向下的误区。
贺静坦言,目前绿色建筑在中国仍缺乏上端政策和下端落地之间的桥梁,对于绿色建筑,开发商糊涂,业主们糊涂,甚至设计师有时也糊涂。虽然上端政策推广多年,但落地到实际操作中,绿色建筑仍是一本“糊涂账”。“现在需要做的是以降低碳排放为目标,重新审视绿色建筑的各种手段及条件,不把绿色建筑作为一个噱头,从碳排放的角度,理性地思考绿色建筑的发展。”
建立城市减碳目标
城市化进程中,由于基础建设需要大量高碳密度原材料产品,包括钢材、水泥等,将消耗大量能源并产生大量污染气体排放,加之交通和固废问题,城市已成为全球气候变暖的主要源头。研究已经表明,城市碳排放是温室气体中的“大户”。目前全球城市人口约占总人口的50%,却消耗了75%能源及资源。“中国城市在碳排放中又占到相当比例,所以城市碳排放是中国建筑行业应该关注的话题。”贺静告诉记者,广义绿色建筑观明确了绿色建筑只是降低城市碳排放而采取的一种手段或方式。
“解决城市问题是降低全球碳排放最重要的途径,而绿色建筑只是其中的一种手段。”贺静一直认为,绿色建筑不是简单的节能技术堆砌,而是可以体现本地化、多样化甚至时尚化的手段。
一项历时三年的项目正在让理念成为现实。在北京九城电子商务产业聚集园区项目中,贺静和其团队将办公建筑设计成了“奶酪型”,窗户设计也摒弃了玻璃幕墙,专门为办公楼上看风景的人采用了条状的内庭窗,还利用到了中厅光线漫反射原理为室内提供照明。这一创新让办公建筑“拉上窗帘再开灯”的现象成为过去,较普通办公建筑节约采光部分能源50%以上。
手段可以多样,但目标很明确,世界一些主要城市对降低碳排放都设定了明确目标:悉尼计划在2030年实现温室气体排放较2006年减少70%;哥本哈根计划在2025年达到全部使用无化石燃料。
贺静告诉记者,碳排放与PM2.5高度相关,在目前我国多个城市PM2.5屡屡爆表的情况下,建立明确的城市减碳目标,研究城市区域碳排放数据积累和评估框架,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当今城市绿色生态发展规划和管理迈入新阶段的一大契机。”
城市化是全球发展的趋势,全球经济相互依赖,其吸引力的竞争将呈现在城市而非国家之间。新型城镇化在中国将全面铺开,如何做到“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寻求降低资源消耗、减少碳排放和温室效应,建立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并举的宜居城市,是提高城市发展竞争力的主要途径。”贺静也许给出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