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市光大水泥企业有限公司龙华水泥厂（下称“光大水泥厂”）篡改在线监控数据污染环境，惠州市生态环境局将该案移送公安部门立案侦查，涉案的2名犯罪嫌疑人已被批准逮捕。
据惠州市生态环境局通报，2020年9月7～8日，省、市、县生态环境部门执法人员对惠州市光大水泥企业有限公司进行现场调查发现，该公司工作人员擅自修改B线窑在线监控设施量程参数，工控机烟尘量程参数被设定为0-20mg/m3，与0-100mg/m3的设定要求不一致，致使在线监测数据在修改设定的量程下压缩5倍失真运行。该公司擅自修改参数致使在线监测数据失真，属于篡改在线监控数据的环境违法行为。
上述行为符合《最高人民法院 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环境污染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法释〔2016〕29号)第二条第七项、第十条第一款第一项情形，涉嫌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条“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的规定。惠州市生态环境局已将该案移送公安部门立案侦查，涉案的2名犯罪嫌疑人已被批准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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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网线牵出“黑洞”，惠州这家水泥厂竟敢篡改环境监测数据
2020年9月，根据群众信访举报，广东省生态环境厅组织监察、执法、监测人员及环保技术专家等联合组成调查组，坚持依法履职，不打招呼，两次突击检查惠州市光大水泥企业有限公司龙华水泥厂（下称“光大水泥厂”），发现该厂涉嫌篡改在线监测数据等严重环境违法行为。
不打招呼 雷霆突击
“我们是省生态环境厅执法人员，接到举报，怀疑你们工厂有污染环境的情况，请立刻开门，配合检查！”9月3日中午，省生态环境厅执法人员突然出现在光大水泥厂大门前，核查群众反映的环境污染问题。
据工厂介绍，该厂现有A、B两条日产5000吨熟料新型干法回转窑水泥生产线，窑尾烟气经布袋除尘、低氮燃烧+脱硝系统、湿法脱硫系统处理后，从107米高的烟囱排放。
然而，近日省生态环境厅接到多名群众联名投诉，反映光大水泥厂的烟囱长期冒着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周围的村民时常能闻到一股酸臭味，给村民的生活、生产及身体健康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群众的来信投诉引起了省生态环境厅高度重视，省生态环境厅主管领导组织有关人员经过多次分析研判，决定选调精干的监察、执法人员，会同水泥行业、在线监测等领域专家、第三方专业技术人员等成立调查组，采取不打招呼突击核查的方式，对光大水泥厂展开现场调查、取证。
为防止走漏风声，这次突击核查极其保密，除了领队外，调查组其他成员包括执法人员事前还蒙在鼓里，“一开始说要调查养猪场，后来又说目的地在河源市，直至来到水泥厂大门那一刻才‘揭晓’。”调查组成员小陈说。
“人民利益至上！对于群众反映的污染问题，我们要迅速处理，有则依法查处，无则还企业清白，所以我们在不影响企业正常生产运作的情况下，进行调查取证。”调查组负责人说，这次现场调查主要是检查工厂所排出烟气中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烟尘三项指标是否超标。
进厂后，调查组迅速同时出击，分成四个行动小组：第一组直奔中控室和工程师站，查看中控在线监测数据；第二组查在线监测室内的工控机；第三组直上烟囱采样平台，对窑尾烟气进行现场监测、采样；第四组进行现场调查记录，摄影摄像，固定证据。
当天的惠州市气温高达30多度，100多米高的烟囱更是呼呼地冒着热气。现场监测人员爬上烟囱，头顶烈日，只一会衣服、头发就被汗水湿透。作为监测员，小刘需要在烟囱上下层走动，“虽然有护栏，但在100多米的高空上往下看，心里还是有些哆嗦的。”
“各项监测数据看似很正常，但总感觉不对劲，问题出在哪里呢？”对于眼前仪器上的数据，小刘有种说不出的疑惑，心想：“一定有漏洞自己还没有察觉。”
经即时监测，调查组根据中控室B线的在线数据判断，一致认为B线窑尾很可能存在弄虚作假的行为。然而厂方表示在线监测室内的工控机没有密码，检查无法进行下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争取全面锁定关键证据。调查组不动声色，看天色已晚，只做了一个例行的执法笔录，就结束了当天的检查。
回马一枪 直捣黄龙
问题出在哪里？怎么才能一举突破？第一次检查结束后，执法人员凭着多年经验，总觉得有问题，但如何才能找到关键证据。调查组反复研讨从光大水泥厂采集回来的样本和摄录的数据，进行了多次会商分析。
“这个脱硫系统是不是有问题？”经过对中控脱硫系统电脑历史数据和上传在线数据进行反复对比、核查，调查组与专家们初步判定：“他们生产线设备湿法脱硫工序可能无法满足高含硫量矿石脱硫效果，才会导致冒出‘酸臭味’气体”。
从B线窑尾湿法脱硫系统2020年6、7月的历史数据发现，二氧化硫数据持续超标至检测的最大排放限值1000mg/Nm⊃3;，但是从登记本上查看都是合格的。这让调查组更坚定了判断。
“这个氨水是不是也有问题？”经过排污系数、投药量等技术层面的反复核算，调查组与专家们找到了突破口。“他们生产线设备脱硝这道工序必须要用到氨水。但翻看厂方每月氨水的采购量，最多也只能满足工厂一半的产能。这意味着，另一半水泥的生产过程根本就没有脱硝！”
调查组立即制定了揭开“黑盖”的行动方案，又请来专业技术专家。调查组人员摩拳擦掌，“B线窑尾的几个关键取证位置已经基本可以锁定了。”
4天后的9月7日，调查组冒雨出发，突然对惠州光大水泥厂杀了一个“回马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控制在线监控室、中控室和工程师站，务求一举锁定企业数据造假的各个关键证据。
“当时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并伴有电闪雷鸣，我在楼下都感到地板、窗户在颤动。”司机郑师傅说，监测人员又爬上高耸而湿滑的烟囱，开展监测采样，核查比对实际排放、在线监测等数据。
在烟囱中部的烟气自动监测室，取证又获得了突破——一条网线被敏锐的执法人员盯上了。“这根网线是什么来的？”专家杨工说，负责监测废气排放的工控机，有网线和外部连接是不允许的。
企业负责人吞吞吐吐，好像极力掩盖。“如果外面的电脑可以控制烟气自动监测室的工控机系统，这不就很可能造假了吗？”调查组立即顺藤摸瓜，马上联系工程师站的同事进行测试。
经测试查证，工程师站电脑果然可以远程操控窑头、窑尾的在线分析仪，涉嫌用于篡改监测数据。
顶着瓢泼大雨，冒着电闪雷鸣，顾不了身上雨水、汗水交织，现场监测执法人员反复进行采样、比对、测试，一个数字接一个数字核查，一个接一个关键环节证实，一条完整的证据链终于完成。
明察秋毫 掀开“黑洞”
企业很“狡猾”，几乎将系统和台账上的历史数据修改得滴水不漏。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专业、隐秘的违法行为还是难逃执法人员的“火眼金睛”。
调查组现场检查发现，光大水泥厂B线窑尾在线监控仪器的烟尘数据疑似直接被修改，导致在线监测上传数据比实际缩小了5倍。
“该厂涉嫌将烟尘仪传输至工控机的量程上限设置为20 mg/m⊃3;，也就是法规要求的排放限值。这样，无论实际烟尘仪检测数据是多少，在线监测室工控机上显示的数值都在合格范围内，永远都不会超标。”现场的监测人员说。实际监测证实了调查组的判断，“我们将工控机烟尘传输量程上限恢复为正常值100mg/m⊃3;后，烟尘在线数据很快就飙升至39.78mg/m⊃3;。”
除了烟尘在线监控数据涉嫌造假，二氧化硫数据也与在线监控数据不一致，涉嫌人工修改在线数据，实际排放浓度可能超过在线监测数据10倍以上。
调查组查看B线窑尾湿法脱硫系统今年7月的历史数据发现，湿法脱硫系统中二氧化硫数据变化趋势与窑尾在线分析仪设备上传数据变化趋势一致，但数据不一致，涉嫌人工修改窑尾在线监测设备工控机二氧化硫的上传参数。
经调查组研究认为，光大水泥厂存在窑尾在线监控工控机烟尘量程参数被修改的现象，导致在线监测结果比实际缩小5倍，涉嫌在线监控数据造假；中控系统二氧化硫数据与在线监控不一致，相差10倍以上，涉嫌人工修改在线数据；排气筒手工采样口位置不规范，在线监测设备等也达不到最新技术规范要求，导致无法进行执法比对监测；工控机重要参数湿度设定不符合技术规范要求，压力量程设置不合理，导致烟气在线监测数据失真；工程师站电脑可以控制窑尾在线分析仪设备工控机,涉嫌远程修改数据造假等诸多问题。目前，该案件已移交公安机关立案处理。
生态环境法律法规不是“无牙老虎”，必须依法严厉打击违法行为，让违法企业感觉到痛。省生态环境厅主要领导对光大水泥厂环境违法问题高度重视，指出开展专项整治行动对于当前大气污染防治意义重大，要查处并公开曝光此类严重环境违法企业，形成强大的震慑力，推动全省水泥生产企业切实遵纪守法，共同维护广东省良好的生态环境。
据悉，省生态环境厅已部署以全省水泥行业为重点，严查水泥生产企业环保设施不正常运行和自动监控弄虚作假等违法行为。惠州市生态环境局也已成立专项执法组，重点针对全市水泥行业，开展专项执法检查。
